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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造物

—从文化,艺术和美学的角度出发,探索复制的无限可能

    我们都生活在复制之中。确切地说,我们自身就源于复制——源自于基因,文化,美和哲思的复制。复制不仅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也是一种探讨文化身份及社会价值的方法论。

    对我来说,围绕陶瓷和绞胎的艺术创作,是一次对于传统手工艺和当代艺术的反思,以及对自身文化与历史的探究。这一探索围绕传统工艺与文化的延续问题展开。我将长期关注不同领域和工艺中的重复性,通过艺术创作来体现重复的循环中的差异和独特性,以此来生成和创造新的意义和价值,去构想我们与历史的另一种未来。

   在陶瓷工艺中,不论是从实践或是表现的角度,复制都是创作中的重要一环。陶瓷工艺要求作者通过重复的手法来实现作品的完整性和美学价值,进而探索作品的独特性、实验性和观念性。特别是绞胎,它通过单一图案的无限复制和排列来展现技法之中潜在的秩序与规律。在陶瓷工艺中,我们都在重复的循环中创作,以无数的复制体现着差异性和独特性。

    在当代艺术中,复制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重复,更是一种反思创作过程,探讨文化身份和社会价值的方法论。在草间弥生的《无尽的网》(Infinity Nets)之中,艺术家通过网状图案的复制来表达她对空间、时间的无限性,以及自我和生命的思考。


而在美学的范畴中,复制作为一种思想和观念的核心概念,来讨论真实性、意义和价值。尼采通过“永恒轮回”(Eternal Recurrence)的假设挑战了线性时间中的意义。他认为在循环和重复中,每一个瞬间、每一个事物本身都要具有自足的价值。因为如果事物可以被永远地复制,那么赋予其价值的应是内在的体验,而非唯一性和时间上的独特性。而雅克·德里达提出的“延异”(Différance)的概念认为,意义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的复制和传递中生成。因此,复制实际上是生成意义和创造新的解释的途径。

    在我的《再一次造物》的系列作品之中,我将运用绞胎工艺中对于泥料的重复叠加的手法,表现无限连续着的绞胎图案,通过在重复性的创作之中建立全新的观念,赋予艺术品另一个层次的价值和含义。

    《关于一个直筒的无数次复制》是我在这个课题中,对于工艺中的重复进行的第一项尝试。双连的器形的灵感来自于仰韶文化中的彩陶双连瓶。双连瓶是由两个相似或对称的瓶体相互连接而成,这种重复和对称呼应了绞胎技法中复制和排列的特性。在制作绞胎时,通常需要备制一块贯穿图案的泥团,通过不同方式的切割排列出完整的绞胎画面。我使用带有绞胎图案的泥条进行盘筑,再以双连瓶的形式完成了形式与技法之间的照应与统一。再由更多的直筒的复制形成一个直筒的景观,镜面的二次重叠让实体和拟像有了另一种复制的呼应与对话。

 

    《地貌之像》的灵感来自于洞窟之中的佛像。在不同地区,岩石受到地质构造、水流侵蚀和气候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自然的形成一个个洞窟。在这之中,我们塑造了同样象征着永恒,超越和崇高的神像。一方面是客观的,自然的,科学的地貌的像。另一方面是主观的,文化的,直觉的宗教的像。这两种像的重叠经由人们世世代代的重复的劳作,将对自然及宗教的崇拜具像化,塑造出这一个个洞窟。从陶瓷的角度,佛像一直是很重要的创作主题,而石器和洞窟也提供着不同面向的灵感与素材。在这一系列的创作中,我将把这两种像重叠在一起,以此建立一个新的场域。

 

    《在器物中看见时间》中,我试图回应传统器物与当代艺术的问题。我们的身边的器物都有它自身的历史,而在我们不断对其进行二次创作时,也让他多了一层历史的厚度。我选用梅瓶,觚这样的传统器形,让他们排列成不同的形状,将器物的历史和时间性表征化,进而思考陶瓷史中出现的器物和当今的关联性。结合绞胎工艺让古老的器形看上去更具有数学和现代感。在这个作品中,我从中国传统陶瓷器物中汲取灵感,再结合绞胎的制作工艺和装饰手法,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时间碎片之重叠》是对于时间和物体的一次思考。时间碎片(Temporal Fragmentation)是海德格尔提出的一个关于时间的假想。他认为,时间并不是一个连续流动的整体,而是由人类在生活中主观体验到的、片段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交织在一起,按照某种秩序和规律排列出来的产物。在我无数次的重复着思考和创作以及学习过程中,我都能够感受到一种遥远的相似性。时间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在我们眼前,也就是说,时间也是可以按照我们的意愿来重组的物件。在这个系列中,我将不同文明及时期的器物重叠拼凑在一起,组成一个由不同时间碎片构成的多时间物体。